蛋花花

夜半，武义淳和林大夫回到了宰相驻地，说明了何立孙均两人的情况。人都退下之后，秦桧拿起何立掉在地上腰封，放在鼻子边深深吸了一口气，“何立，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。我要把你一口一口，吃得干干净净。”他着魔一般吸食腰封上似有若无的雪松香，脑海中是何立满脸委屈被迫吞咽下去的表情。让人欲罢不能。

“传林老进来。”秦桧打了个手势，才想起来蓝玉绿珠都折了，顿时上火，“死孙均，要不是为了何立我能留你的狗命？”他吩咐了侍卫，没一会儿林老回来了。

“何立现在的春散之毒，还在么？”

“回宰相大人，还在。我按照您的吩咐，在他的寒凉散里加了金人供奉的春无度，比起春散更柔和，不但不会伤人体肤，还会养颜美肤，让人更加容光焕发……不过，您为何如此，不是反倒让那孙均得了便宜？”

“哼，孙均算什么东西。留他狗命还不是为了何立。何立心里在意孙均，我便不好随便杀他。他虽然心思深重，但是却至情至性，竟为了那莽夫低头求我。如果我随便杀了孙均，何立必然痛不欲生，失去灵魂，那就……不好玩了。”秦桧背对着林大夫，不慌不忙地思索着，这个人恐怕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多在乎孙均。

“现在他既然心里有孙均，必不会随便和他欢好了。我看那孙均对何立心思也不单纯，姑且等候几日，我要让他们情深意重，拨云见日，再去擒住孙均，断他手脚，何立必为了孙均一条狗命对我唯命是从，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，岂不快哉……你们每日都去查看何立的情况回来告诉我。我要等到他忍耐到了极限，再去破庙见他，那时他必然姿容更添几分绝色……”

“是。”林大夫领了命，“那武大人……”

武义淳恐怕是皇帝派来的眼线，看起来草包，但可能还有皇帝的密令可以号令千军万马呢。这人若不和自己同心便不能留他。

“武义淳这几天都在忙什么？”

“武大人对何大人是有几分妒忌怀恨，每日都不愿和我同往，可是去了又死盯着何大人。怪异得很。他对您的命令也有微词，似乎不把您放在眼里……”林大夫越说越小声。

“叫武义淳过来。”

不一会儿，武义淳跺着步子上前叩拜。

“武总管，过几日，咱们要去擒住何立、孙均两个贼人。届时你带将士们去擒住孙均，不必管何立了。知道吗？”

“是！但是为什么要过几日？”

  

“武总管，听命即可，问太多。对你不好。”秦桧冷笑。

武义淳退下后，秦桧又宣亲兵营副统领胡永，“过几日，武总管要亲自去擒孙均。你安排弓箭手，如果武总管失利，就射伤孙均，再带将士们擒住他。”

“是！”

人群散去，林大夫在一旁分析，“宰相大人……这是要借孙均的手杀掉武义淳啊。然后陛下必然会下令杀掉孙均……届时，那孙均之死，也就不怪宰相大人了……”

“人啊，先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。何立一定为了孙均活命跟我谈条件，我若想牵着他的心就不能杀孙均。但是，若是陛下刺死了孙均，我再对他宽容疼爱，他必然会对我忠心耿耿。”

“宰相大人为了何大人，真是费心了……”

“何立孤傲无情，却乃人间绝色，我偏想要他的一颗真心。”秦桧又拿起腰封放在唇边，揉捏起来。

……

破庙这里，何立沐浴完毕，换上了陈亮带来的干净衣裳。他给孙均换药，检查了伤口，“你这几日须得静养了。”

“不碍事，我战场上受的伤更多，每次都死不了。”孙均盯着何立的手，觉得看着很舒服。

“孙统领上过战场？”何立故意逗他。

“我也去杀过金人，只是胜负未分就被命退军二百里。”孙均满腹愁肠，“我知道你看不起我，我无话可说。”他抬起脸，看到何立微笑地望着他，顿时觉得心跳停半拍。原来何立会笑啊，原来何立笑起来如此好看啊。他呆呆望着何立，半张着嘴像个傻子。

“我没有看不起你。我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呢？千疮百孔，行尸走肉。”他收起了消息，眼神中满是悲哀。“太脏了……”

“不！你是我眼中最高洁、最干净的人了！”孙均握住了何立的手，又赶快松开了。“对不起啊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怎么了？孙统领忘了之前对我做了什么，这会儿摸我的手倒觉得难堪？”

“……我知道我没法弥补。可是我真心……”

何立堵住了他的嘴，眼神有些无望，“不要喜欢我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我孤魂野鬼，我……我早被秦桧玩烂了。配不上任何人的喜欢。你不要再为难于我了，我承受不起。我本想，你杀了我多好，可是你偏偏一次又一次救我。我何立没有受过这样的恩，也无以为报，我就……原谅你当初对我的所作所为，算是两清吧。我不怪你了……”

“何立！”

“别说了。你快休息吧。我也要检查一下我自己的伤势。”何立熄灭烛火，为自己诊脉。

他发现自己脉象依然不好，结合林老儿的种种所作所为，他推测出他肯定被下了其他的毒。幸好他过目不忘，幸好他之前读了许多医书。

“明天叫陈亮偷偷带一些药和针灸，我大概知道我怎么了。必须要快速治好。不然会有大麻烦了。”

“何立，不管你怎么说，我不能克制我的心怎么想。你也不能。”孙均执拗地说。

何立在黑暗中无声叹气。孙均，说到底，也还是个孩子啊。黑暗中一只温暖的手攥住了他冰冷的手，“何立，在我心里，你是最最好的人。我孙均，定不负相思意。”

温暖和煦包裹着何立，平生从未有过如此轻松安乐的时候。

……

接下来几天，孙均伤势大好，很快可以尝试在院子里挥舞他的长枪了。但是何立情况越来越糟，他通过穴位为自己控制，但是还是阻止不了那丝鬼火。每次他精神松懈下来，身体就要狂躁地表达不满。他依然没法自己解决，觉得自己快疯了，而且，孙均就像一个人形春无度，每每挑战他的极限。

几天后的晚上，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，扎了一些穴位都没用了。他撕开衣襟给自己扇扇子，汗水亮晶晶的，他皱着眉想放声大喊。趁着孙均在月光下练功，自己跑到了一处偏僻的野湖，脱了衣服跳进去在水中挥拳。野湖远离一切，又有山丘树木阻挡，无人问津，无人知晓，他抬起脸闭上眼睛大喊一声，“何立但求一死……”

“何立，何必寻死？让本大人帮帮你吧。”秦桧突然出现在湖边，满脸都是疯狂的表情。